2015年8月23日 星期日

《我的少女時代》:所謂共鳴的回憶


距離上一次進電影院看國片其實也不是太久之前的事,記得是今年春節檔期的《鐵獅玉玲瓏二》吧。《鐵獅玉玲瓏》是我這個千禧世代的學生記憶,雖然電影已經沒有過去表演的味道,但看完後還是會想起自己以前曾經是那麼熱中沉迷,甚至自己編台本創作過。

原先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少女時代》(以下簡稱《我》)這部電影,是這兩週在公司一些年輕同事口耳相傳中聽來的,聽他們說著劇情很有共鳴、很感動、看到哭,其實還挺懷疑這些大學畢業不到一兩年的小朋友是不是真的對1994年的事物有記憶。

1994年,我不過才7歲大,但是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我第一個有印象的節目是張菲主持的《歡樂一百點》,甚至1992年開播的《劉伯溫傳奇》我還有印象,幼稚園的時候因為《新白娘子傳奇》還會哼著千年等一回…資深電視兒童如我,雖然當年不是個高中生,但是對於四大天王流行風潮、電影裡出現過的郵購本、畢業紀念冊、鬼話連篇,這些事物至少我都真的經歷過。

以下寫的不完全是影評,只是看完《我》片後一些內心雜亂的想法,怕忘記所以隨手記下來,內容牽扯到電影劇情雷,要往下觀看的話請多留意。


在網路上看到有一些人覺得《我》走的套路和《那些年》差不多,不過《我》以女生為主角展開故事,和《那些年》還是有所不同,真要說的話還比較接近泰國片《初戀那件小事》,但又不屬於《初戀那件小事》那種寫實小清新風格,電影裡還是有很多誇張、樣板式的戲劇表現手法,像是放牛班教室一定得像個廢墟、充滿塗鴉之類的,在電影有限的時間裡要快速用畫面說故事,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如果我們回頭來看以前金城武、林志穎拍的《校園敢死隊》,江國賓飾演的校園混混還比較貼近正常不良少年的形象,但《校園敢死隊》雖然真的是在1994年的時空背景下拍攝,拿到今天來看卻無法對裡面的事物有所共鳴,這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而且如果王大陸飾演的徐太宇混混形象和江國賓飾演的烏鴉一樣,那今天絕對不可能一炮而紅。

談到刻意營造的懷舊氛圍,這當然是電影的賣點之一,當中出現過冰宮溜冰、MTV包廂、泡沫紅茶店等等當年年輕人喜歡聚會的地點,冰宮、MTV對我這個鄉下小孩來講是去都沒去多的地方,但泡沫紅茶店桌上12星座的籤筒可就是實實在在接觸過的玩意啊,還有香雞城、麥當勞的白色紙杯…等等等等,在這一點對於拍攝團隊是持相當肯定的態度。

也許是因為當過場記的緣故,搞得現在看電影總是習慣抓些不合理或是不連戲的bug,真不知道這算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尤其是這種以懷舊為主打的片子,出現太多不屬於那個時代的東西,看起來總是會有出戲的感覺。雖然剛剛才說過很肯定劇組的用心,但本片並不是完全沒有bug,故事的時間軸看起來是從1994年初開始,先不論電影一開始廣播新聞中蘇有朋宣布從台大退學其實是1994年9月的事(可能只是為了交代1994年的背景而以這件新聞做描述),但演員們的制服變化是我最摸不透的地方。一開始學生都是以夏季制服登場,到了女主角林真心生日的四月中旬,反而大家穿起了冬季制服大衣,再加上那個時代應該很少見的黑筒長襪,一群人外出露營時穿的也是冬季的便服,之後劇中時間來到聯考倒數50天時(約莫五月初),學生們又換回了夏季制服裝扮,不知道服裝這部分是怎麼安排的,這是我認為比較重大的瑕疵。

又或是屈中恆飾演的訓導主任全智賢一角,在劇中實行高壓鐵腕的管理作風,但印象中高中主管這些的通常都是教官體系,訓導主任一職在國中時期佔的風紀管理地位應該比較重吧?

記得前幾天在臉書上看到一張圖片,講是日本出版社的編輯校對小說中的句子,提到某年某月某日晚上月色明亮,這位編輯還很認真的去查這一天月亮的圓缺狀況是不是真的又圓又亮,記得《那些年》中就出現過這種月亮陰晴圓缺的bug,但跟布袋戲世界中永遠的滿月相比,又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現實世界跟布袋戲那種架空世界當然無法比擬啦。

除此之外,懷舊片常常會拍到火車通過的場景,很不幸的在《我》片中還是出現了火車bug,台鐵的電聯車橫空出現在1994年的場景,無法說服自己視而不見啊,莒光、復興的車廂都還是那個時代的產物,我想這個部份應該沒有那麼難以避免。講到火車《那些年》又要再度中槍,因為火車的bug這部片一樣出現過,反觀以吳寶春故事所拍攝的《世界第一麥方》,火車場景一樣是佔了很短很短的部分,但也確確實實去找了普通號、復興號的車廂來拍攝,而且裡面出現的崇文國中書包與制服也是「正原廠」的,讓我超級有共鳴。(我和吳寶春一樣都是屏東崇文國中畢業的!)

其他還有媒體報導過的外星寶寶回收桶、劉德華人型立牌等等「穿越時空」的部分,就不贅談了,但電影的美術道具的確都是很辛苦的一群,有時為了效果必須有所妥協,媒體談的這幾點反而不是讓我出戲的地方,前述制服不連戲和火車的部分應該都是可以避免而不需花費太多時間資源的,這才是我比較在意的地方。

另外這部片有個很大的轉折點,就從女主角林真心的大變身開始,讓我有一種電影在這裡開始被拆成上半部和下半部的感覺。林真心的變身是由他哥哥的女朋友操刀,過程很短暫很突然,而且這是我所能想到這部片中他哥哥林誠意唯一存在的理由。不過電影劇本創作角色都有他必須存在的原因,林真心的家人只佔了少部分的過場戲分,這部分有點延續偶像劇的習慣,如果擔綱主角的年輕演員底子不夠,和這些飾演家長的硬底子演員對戲就會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但我認為在電影裡因為場次、時間有限,倒看不出有這樣的問題在。

回來談林真心變身前後的差別,雖然說外表的確會改變一個人的自信心,但是改造前一些比較無厘頭的動作與語氣,到了變身後已經完全不見了,連抱住劉德華的人形立牌動作好像也沒變身前來的瘋狂激動,如果拿《百變金剛》的梁詠琪相比,林真心一夜之間與蟲蟲歷經數年的大變身,好像兩者的結果差不多,一夜之間大改造的魔法真是太神奇了。不過這邊也許就是我個人的偏見吧,其實這個故事的時間軸是很緊湊的,所以也沒太多篇幅去鋪陳林真心變身改造的經過,只能說他老哥的女朋友真是太神啦,感覺出場時可以幫她配上全能住宅改造王的配樂之類的。

劇中徐太宇帶著被禁足卻又能輕易溜出門的林真心到了公園的小溜冰場,點燈一幕貌似有致敬《與龍共舞》的味道,還以為會出現相關台詞,可惜沒有。徐太宇出國前交代歐陽非凡的那些話,讓我想起了《我的野蠻女友》中車太鉉叮嚀全智賢相親對象的一幕,徐太宇的那些話對我來說還是沒有車太鉉飾演的牽牛所說的讓我感動,也許是因為牽牛說的那些話雖然沒有直白說出「我很在意你」、「我很喜歡你」這樣的話,但是可以從鉅細靡遺的瑣事叮嚀裡感覺到他對女主角的關心,但《我》片劇情走到這邊也已經是回憶線的尾聲,徐太宇還是有必要把他的感情很明白直接的表達出來,讓林真心撕開了畢業紀念冊上掩蓋住的名字,連結回到現代線故事的發展,如果表白的內容太高深隱晦,那也不像徐太宇了。

至於片尾最後的大團圓結局,當初只知道有劉德華客串,但是對這樣的發展還是感到挺意外的,就是一個夢幻到現實生活中不太會出現的成人戀愛童話,但是我覺得跟《七月七日晴》觀月亞里莎在電台一句話就能讓整個城市熄燈相比,讓劉德華演唱會成為兩人重逢契機真是合情合理極了啊。

電影的物品,跟角色一樣都有它存在的意義。在《我》片中出現過的鑰匙圈、畢業紀念冊、人型立牌,其實也是串起了整部故事的發展,所以說希望一些編劇在創作時,針對一些物品、道具、人物都要賦予他價值,能夠不用台詞,用畫面、物品來講故事,也是要注意的事項之一。欣賞《我》片在這部分的安排,但願自己也有這種功力在啊。

現在看電影,看的都是情節為主,商業價值為輔,對於演員的外表與演技並不在我心中佔有極大分量,以商業片來說,這部片的走紅其實並不意外,因為懷舊牌一直有它的市場在,加上這部片導演陳玉珊複製她過去偶像劇的成功經驗,是可以抓住普羅大眾胃口的。不像《犀利人妻》電影版有太多突兀的置入行銷,這部片的合作廠商CoCo倒是置入的剛剛好,既不讓人反感而且又打響「金桔檸檬30元」這個議題做行銷,以網路評價看來的確收到很好的效果。

總結這部片,我給予不錯的評價,雖然這篇寫的好話較少質疑較多,但對劇組來講,成王敗寇看的就是票房數字,換成我自己相信也寫不出這樣的劇本。不過這部片還不到讓我感動落淚的程度,也沒有讓我想二刷的衝動,可能因為我們這種阿宅男校生高中時期都沒什麼和女生互動的經驗,這種校園純愛劇實在撥不進我們的心弦。但吸引我注意力的地方還是有的,例如女主角宋芸樺的短髮造型很亮眼,也有一種熟悉感,穿插劇中與片尾的失戀陣線聯盟,以及賣座青春型國片都需要的量身打造主題曲《小幸運》,都起了加分的作用。但也希望《我的少女時代》的成功,不會引起國片又一陣懷舊校園戀愛片跟風潮,雖然這類片型的確是捧紅年輕演員的捷徑之一就是了。

七年級的回憶很美好,一再消費是不是會讓人疲勞?

想起蠟筆小新《大人帝國的反擊》,對於懷舊氣味的吸引,我們始終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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